第一章 边海防纪行
乘风破浪送国旗——朝连岛上“国庆一日”纪实
8时整,隆重而庄严的国旗升旗仪式开始了,当鲜艳的五星红旗缓慢升起之时,官兵们怀着激动而兴奋的心情向国旗敬礼。他们中间,有在海岛上连续工作十几年的“老海岛”;有刚刚上岛18天的新战士;还有即将退伍下岛的老兵。他们双目注视着国旗,在心中真诚地祝福共和国的生日,此情此景,我的心情无比激动,两台相机轮换使用,快门频频作响,记录下了这一庄严时刻。
1994年9月8日,北京人民大会堂四川厅。上午10时,新华社、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3家中央新闻单位联合在这里举行新闻发布会,向国内外宣布: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45周年这一天,将组织一支由200名专职摄影记者组成的摄影队伍,采访拍摄我国大陆和香港、澳门地区丰富多彩的节日庆祝活动与各族各界人民群众、解放军官兵勤劳生产、努力工作、守卫边防、愉快生活的真情实况;把新中国成立45年来,特别是改革开放近15年来,现代化建设的成果和日益提高的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水平,浓缩于10月1日一天的活动内容之中。我作为新华社军事摄影记者,有幸成为这支队伍中的一员。从这一时刻起,我就在心中默默确定了自己的选题:朝连岛。
朝连岛,我心中的岛
朝连岛,位于祖国黄海东部,距大陆31海里(约57公里),面积0.263平方公里。别看它面积小,我国黄海海域的12海里领海线,就是以它为基点来划分,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它像一颗钢钉,牢牢地钉在海防线上。因此,守岛官兵被人们誉为“国门卫士”“祖国的眼睛”。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祖国!
记得1988年春节,我曾同人民大学新闻系的大学生们一起上过朝连岛,恶劣的海况使得大部分学生晕船、呕吐……
登上朝连岛后,这个由两个“山头”连接起来的小岛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满目荒凉:岛上除了石头就是野草,几乎没有几棵树。遇上风浪,补给船无法靠岸时,岛上官兵就面临着断水断菜,用馒头蘸酱油度日是常有的事。然而,在这黄海前哨的孤岛上,官兵们却一批批从祖国内地而来,加入这一光荣的群体,他们以苦为乐,守岛建岛,用青春和生命谱写着自己的人生。正是这些平凡而感人的事,亲切而纯朴的守岛官兵,令这些从北京来的大学生们大为感慨,心灵受到强烈震撼,也在我的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记。从那时起,朝连岛一直令我魂牵梦绕。
10月5日,我已经在朝连岛上被困了6天,基地派来的护卫艇终于来接我了。
天安门国旗护卫队的重托
为搞好这次采访,我做了充分的思想和器材准备,并备足了“弹药”——几种不同型号和感光度的胶卷。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天安门国旗护卫队得知我要去海防前哨的小岛上采访的消息后,为了表达他们对守岛官兵的敬意,特意委托我将一面在天安门广场升过的国旗带到岛上去,并在这面国旗上写下了全队官兵的心声:“向守卫在海防前哨的战友们致敬!1994年9月27日。”我非常珍惜地将这面长5米、宽3.3米的五星红旗叠好,放在旅行箱里,它将随我日夜兼程、乘风踏浪去边防。
再上朝连岛
我29日抵达青岛,30日上午9时,搭乘海军3314护卫艇驶离某军港,乘风破浪向朝连岛疾行。护卫艇以18节/时的航速,穿波犁浪,一个半小时便驶抵朝连岛。远远望去,岛上水兵们站在北码头高处向我们挥动着水兵帽。西北风掀起的浪花一个接一个地涌上北码头。艇长下令打左舵。小艇围着小岛画半个圆,驶向南码头。这个避风港内已停泊着十几艘渔船,其中的两艘为我们让出一条航道,使我们得以顺利靠上码头。当我们登上这座孤岛时,受到了岛上官兵的列队欢迎。
我们沿着石头铺成的山路拾阶而上。朝连岛观通站第15任站长赵书海告诉记者,由于该岛地处海防前沿,警戒雷达必须全天24小时开机,不间断地监视海上出现的目标。岛上生活虽然艰苦,上级首长总是把官兵们的甘苦挂在心上,常来岛上看望,想方设法改善岛上的生活条件。官兵们也深知自己肩上担子的分量,都能安心在海岛工作。
国庆节一大早,水兵们登上小岛的最高处,挥动着水兵帽迎接日出。
岛上官兵在海边弹起乐器,在远离大陆的小岛上庆祝祖国生日。
孤岛上的“国庆一日”
国庆前一天的下午6时整,朝连岛官兵遵照上级指令,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各战位都加强了值班人员和技术力量。官兵们将在自己的哨位上与祖国人民一起迎接共和国生日的到来。
当时针指向10月1日零点时刻,我的两台相机开始工作,将这天发生在朝连岛上的真实事件一一记录着,雷达值班室里,雷达班长刘忠仁、雷达兵卢小青睁大双眼,紧盯监视屏幕,将海区内发现的目标及时上报。
清晨。全岛官兵以整洁的军容迎来了共和国45岁生日。当火红的太阳从东方的海平面冉冉升起的时候,40余名官兵已集合在小岛的最高处举行升旗仪式。
仪式后,不知是谁提议,咱们和国旗合影!于是,官兵“呼拉”一下围在这面在天安门广场高高升起过的国旗周围,争相用手抚摸着它。我从取景框中发现:站在前排的水兵把手伸到背后,让手能够摸着国旗的一边,仿佛是在让自己的心跳与祖国母亲的心跳同步。此时,官兵们挥臂同声高呼:“祖国万岁!”我连连按动快门,含泪拍下这个激动人心的场景。接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心里的话儿捎给国旗护卫队的战友,并在这面国旗上庄重地写下了“同为祖国站岗,共为国旗增辉,向天安门国旗护卫队学习!”,还纷纷在国旗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观通站第13任指导员王友增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说,今天的这个国庆节过得非常难忘,给官兵们上了一堂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课,坚定了我们爱岛守岛的信念,更加重了我们国门卫士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最终将化为我们的实际行动,让祖国人民放心。
编者按
我很快将岛上的国庆一日写成题为《国门连着天安门》的新闻特写,隔着茫茫大海,几经周折,朝着北京方向一字一句向总社发稿。新华社将这篇稿子发出后,被不少报纸采用。
海上历险3小时
10月2日起,从我国北方刮来的强冷空气使黄海海区狂风大作,朝连岛上的气温骤降,因回京发稿心切,我在岛上直接同基地首长通了话,希望能尽快安排我下岛。10月5日上午,支队作战值班室来报:中午12时离码头。
返航途中,茫茫黄海,恶浪滔天。狂风卷着涌浪从左侧向护卫艇袭来,船体发生剧烈摇晃,险象环生,137吨重的护卫艇就像一块木板随着涌浪抛上落下,最大摇摆在35度以上,有时眼看着就要倾翻,情形十分危险。艇长告诉我,现在海上风浪已增大到7~8级,已经超过这艘艇的设计抗风能力。
我站在护卫艇的甲板指挥台上,一个大浪打来,海水从艇艏漫过指挥台冲向甲板,将我浇成了落汤鸡,身上的迷彩服和摄影背心全都打湿了。我用双手牢牢抓住舷边栏杆,身体朝着涌浪的相反方向运动,力图保持平衡,当船体晃到最大倾斜程度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悬空在海面上,如果不死死抓紧,就会掉进海里。万一我落水了,最重要的是保护照相机,不能让拍摄好的胶卷进水或被冲走,我的脑海里不断闪过这个想法。我下意识地四处搜寻,看是否能找到救生圈、木板之类的漂浮物,可是我没有发现。
返航途中海上风浪加大,护卫艇摇摆达到35度,很多人都晕船了。
如此恶劣的情况,而我这平时乘千吨级军舰出海都要晕船的人,此时竟毫无晕船的感觉。面对狂风恶浪,艇上全体官兵毫不畏惧,齐心协力,与死神展开搏斗。官兵们的英雄气概和顽强精神,给我浑身增添了勇气。
夕阳渐渐西下,很快映红了海面。我曾经拍摄过无数次海上落日,但今天的落日却失去了往日那诱人的魅力,在汹涌的恶浪映衬中,反而令人恐惧!
当我们的护卫艇在海上艰难地航行3个多小时后停靠在青岛某军港码头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依次握着艇上官兵的手向他们致谢、道别。从此,我与护卫艇全体官兵结下生死之交,这种友谊连同这惊心动魄的海上3小时,让我今生难忘。
注:1994年12月8日,“中华一日”全国大型摄影活动评选揭晓,作者的两幅摄自朝连岛上的摄影作品获优秀作品奖。
孤岛“水神”——一个发生在北部湾畔的真实故事
1998年4月的一天,我乘坐海军南海舰队某部的“切诺基”吉普车奔波在广西边境采访。当车子连续转过了108个山路弯道之后,我终于来到位于北部湾畔的钦州龙门岛水库,见到了在半岛上守岛的海军某部专业军士王信臣。
上级一道命令,他当了一名抽水兵
王信臣来自河南太康,身材魁梧、朴实憨厚。他告诉记者,龙门岛缺水已有多年历史了,这给守岛部队和岛上七八千居民吃水带来困难。水,成了龙门岛的一件大事。岛上虽然有几口水井,但因这里出奇的干旱,也早已干涸。
20多年前,靠人工修了这座环山而建的水库,至今仍是岛上用水的重要来源。水库离龙门镇居民区有十几里路,抽水站建在水库一角,几乎与世隔绝,成为一座孤岛。最初建站时,这里有一个供水班,几名从艇上抽来的水兵,在这里负责供水。
1987年随着老兵复退,改为两名职工看管,后因生活条件艰苦,不堪忍受寂寞,只待了几个月就打道回府,说什么也不干了。此时,淡水成了维系全岛军民生命的救命水。没有淡水,舰艇机械不能正常运转;没有淡水,岛上军民生活难以维持,怎么办?
王信臣在机房里操纵着锈迹斑斑的机器,为岛上军民送水,日复一日。
1988年6月,上级一道命令,把正在某护卫艇当机电班长的王信臣调到这里当抽水兵。从此,王信臣就担当起为全岛军民供水的重任,成了与干旱作对、为全岛供水的“水神”。刚到抽水站时的王信臣二十岁出头,血气方刚。
如今已是三十三岁的王信臣,向记者回忆当年刚来时的情景:整个院落杂草丛生,比人还高;大铁门锈迹斑斑,几间破旧的房子充当机房和宿舍;几台旧发电机、抽水机瘫在地上。整个抽水站就像一座被人遗弃的破庙,荒凉破旧,令人心颤。“一想到我要在这里干下去,心里还真有点发凉。”王信臣实话实说。
王信臣凭着一股韧劲,在两位工人师傅的帮助下,连夜将破旧的机器修好。山林中水库里的蚊虫在他身上玩命地吸血,他也全然不顾,一直干到凌晨3时,发电机终于发出欢快的轰鸣声,满身油污的王信臣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欢呼起来。也就从这个夜晚开始,他在这里一干就是10年,这连他自己当时也没想到。
孤独、寂寞,是他要战胜的主要敌人
王信臣的每日生活,既平常又单调。开始几年,陪伴他的只有飞来飞去的蚊子和那数不清的毒蛇。他说,刚来的时候,不管干什么,手里都要拿着一根棍子,为的是打蛇,保护自己,这里的蛇确实太多,有时等他抽完水回来,发现床上、饭桌上、冰箱上都是蛇。
后来,妻子带着儿子上岛,为了让她们不被蛇咬,王信臣就在家门口架起了一个艇上用过的探照灯,等到晚上把它打开,把家门口通向院子大门的小路照得通明。后来,王信臣又养了两条狗,为母子二人壮胆。
王信臣驾着舢板归来,妻子陈敬华就像一名带缆的水兵,帮助自己的丈夫靠岸。
孤独、寂寞是他要战胜的主要敌人。他总是守在机器旁,听着柴油机那有节奏的隆隆声,想着全岛军民喝着他送去的甜水,想着战友们驾驶舰艇去北部湾海上巡逻,他心里感到是那样的踏实和满足。有多少个夜晚,他默默地思念远方的亲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王信臣熟悉这里的一切,数千个日日夜夜,十三载春秋,他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时光都奉献在这里。他说,从院子的大门口到宿舍门整走50步,从宿舍到机房的台阶是52个,他闭着眼都不会走错。在发电机房,王信臣抚摸着用了近20年的船用发电机,动情地说:“我已经听惯了发电机的轰鸣声,一天听不到机器声就难受,睡不着、吃不下饭。一次,因特殊情况三天没有拉上机油,院里静悄悄的,我就像得了一场病。”
孤岛新家,日子过得很充实
1992年春天,部队领导出于多方面考虑,破例将王信臣的妻子陈敬华招为临时工,协助他看护水库,每月工资不到一百元。
(上)儿子王凯放学回来高兴地告诉爹妈,期末考试数学、语文得了双百分。
(下)王信臣自学无线电知识,现在已能修理一些常用的家用电器了。
这无疑对王信臣是个好消息。在陈敬华的想象中,龙门岛地处北部湾畔,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没想到等她千里迢迢到这一看,失望得差点没有晕过去。
出于对丈夫的爱,陈敬华终于在岛上住了下来,并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一个“兵”,一个忠于职守、辛勤劳作的水库卫士。夫妻二人每天定时向岛上供水1000吨,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白天黑夜从不间断。他们互敬互爱,一边守护着水库,一边照料着孩子,还养了羊,喂了鸡,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他们的儿子王凯今年已经8岁了,他是被父母从河南太康老家带上岛的,已在岛上生活了6年。小王凯的儿童时代,就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里长大的。他完全不同于城里的孩子,没有上过幼儿园,没有小伙伴陪他玩,没有看不完的动画片和各式各样的玩具,反而变得一见生人就躲,性格显得很孤僻,不爱说笑。
然而,记者发现王凯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下午采访时正碰上他放学回来,他高兴地告诉爹妈,期末考试数学、语文得了双百分。今年正读小学二年级的王凯,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已在班里连任两年班长。由于和岛上孩子在一起学习,王凯已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放学回到家里,他就和父母讲家乡话——河南话。转眼间,小王凯熟练地拿出书本,在家门口的水泥台上写起作业来。
自从小王凯上岛以后,王信臣夫妇经常背着孩子,在布满荆棘的山道上巡查库区。山路弯弯,一趟下来,就是三个多小时,几度春秋,几千个日日夜夜,累计下来已经走了几万里。
一只小舢板,成了王信臣在几百亩库区里巡视的水上交通工具。每当下暴雨和海水涨潮,他都要划着舢板去查看与北部湾一墙之隔的堤坝是否有海水渗漏。这只小舢板没有螺旋桨、没有舵,方向和动力全凭王信臣手中的一根长竹竿。每当他从水上归来时,妻子陈敬华就像一名带缆的水兵,帮助自己的丈夫靠岸。
在王信臣陈设简单的屋子里,一台正在修理的电视机摆在桌子上。他说业余时间自学无线电知识,现在已能修理一些常用的家用电器了。房子的墙壁上贴满了旧报纸,他解释说这些报纸都是从岛上的修船所找来的,看完后舍不得扔。墙上还挂满了各种立功喜报。
在靠窗的桌子上,一本崭新的荣誉证书引起了记者的注意。原来,王信臣刚刚被广西壮族自治区评为“英雄模范人物和有突出贡献的科技人员”,并作为海军优秀代表赴南宁参加庆祝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40周年的庆典活动,同时获得荣誉勋章一枚。
王信臣入伍13年来,先后十次被评为先进军人和优秀士兵、优秀“南海卫士标兵”“优秀党员”,两次荣立三等功,1995年被海军评为“百优青年”。在这个偏僻的孤岛上,王信臣在自己的身后留下了一串闪光的足迹。
按照军人服役条令,王信臣已服役期满。当记者问他今后作何打算时,只见他认真地说:“我刚向上级交了报告,要求继续留队服役,如果上级批准的话,我愿在这里干一辈子。”
从王信臣那纯朴的脸上,我看得出他说的是心里话,这段平凡而又奇特的孤岛情缘,已令王信臣难舍难分。
王信臣的苦衷
1999年6月,记者收到了王信臣从广西钦州龙门岛寄来的一封信。在他的字里行间,充满着一个幸福之家被病魔笼罩后的焦虑:他9岁的儿子王凯得了脑积水。
1998年10月的一天,王信臣发现儿子在班上数一数二的学习成绩,突然下降到中等水平,一问才知儿子学习时间一长就头疼。开始,王信臣以为孩子小,贪玩,就想方设法督促他学习,春节前期末考试儿子的成绩有所上升。可是后来发现王凯有几次头疼得直哭,眼看着新学期又要开始了,王信臣和妻子决定带孩子到医院检查。
两个多小时、40多公里颠簸的山路,小王凯一路上呕吐不已。到县城做CT检查,果然查出了病情:右后脑蛛网膜囊肿,需要马上做手术取出囊肿。小孩子得了这样的病,王信臣一家三口禁不住抱头痛哭。
王信臣随即向单位领导反映情况,经组织同意后准备到部队医院治疗。匆匆忙忙赶了七八百里路,一到医院,却因为部队医院医疗设备有限未果。
后来,王信臣带着孩子自费住进了广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经核磁共振确诊为蛛网膜囊肿,即脑积水。
王信臣在医院里了解到:一个25岁的男青年动手术3年花了10多万元,至今还躺在病床上;一个在18岁时动手术的中年人,还像手术前一样矮小。
难道曾经活蹦乱跳的小王凯也会像他们一样?王信臣决定带孩子到外地去看病。可对于常年待在孤岛上的王信臣来说,他不知道从何处找到能为王凯成功手术的医院。无奈之下,住了10多天医院后,王信臣又带着孩子回到了岛上。
现在,小王凯每天都承受着病魔的折磨,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王信臣的妻子每天以泪洗面,默默祈祷儿子能够得到医治。
10个春秋守孤岛,王信臣习惯了为守岛部队和全岛居民服务,很少去要求什么。可现在,他的心里有了一种渴望。每当工作之余,他在水库边给外界打电话,希望能找到最好的脑神经外科医院,救一救小王凯。
水库离龙门镇居民区有十几里,抽水站则建在水库一角,几乎与世隔绝,是一座孤岛。组织上考虑到王信臣的情况,同意他安装了一部电话,以便能够与外界沟通联系。
眼看着儿子病情日渐加重,王信臣的心里说不出有多么焦急。可是在没有找到能够为小王凯成功施行手术的医院之前,王信臣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离开抽水站,因为水库太需要他了。
在信的末尾,王信臣表示:“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给儿子联系医院治病。工作应放在第一位,自己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国事公事再小在我心里也是大事。有国才有家。我一定按照上级要求,当好普通一兵。”
普通又不平凡的一兵!他的话语和行动不禁让我肃然起敬。我期待有更多的人伸出友爱之手,为拯救小王凯,为这孤岛人家助一臂之力。
王信臣的喜悦
新千年春节前夕,我接到王信臣寄自广西龙门岛的来信,打开一看,是一封写给《人民日报·海外版》的感谢信。信中朴实无华的语言,充满了一名海军战士对《人民日报·海外版》的领导、编辑真诚的感激之情。
1999年7月中旬,我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王信臣的苦衷》,见报后,引起社会各界关注。不久,北京某药品公司对王信臣的不幸深表同情,有意资助。两天后,该药品公司的高经理果然来了电话,希望我转告王信臣,让他把小王凯的CT片子寄来,供他们公司的专家们研究后确定治疗方案。
8月上旬,高经理冒着酷暑把两大盒价值7000多元的药交给我,让我转寄给远在广西北部湾孤岛上的王信臣。小王凯服用后头不疼了,饭量大增,体重增加,学习成绩稳步回升。
11月,高经理又专程请王凯母子进京复查。经解放军304医院和空军总院专家复查证明,王凯所患的是脑囊肿,属良性脑瘤,没有开刀手术的必要。
王信臣在信中说,是《人民日报·海外版》“把我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沟沟里士兵的儿子,介绍给了世界人民和全国人民,让世上的好心人替我分忧,使我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了帮助,解除了我的痛苦”。
海上探冰
为完成周总理的遗愿,海军28年来执行黄渤海海冰调查任务,积累海冰数据6.7万多组,对黄渤海海冰展开调查研究,为国家准确预报黄渤海冰情,减少因海冰造成的经济损失提供服务。中国第一艘破冰船1998年度冰海航行1574海里,两次环渤海航行,两次穿过渤海海峡,掌握了2200多组冰情数据。
1998年2月4日,农历正月初八,立春。
上午8时30分,中国第一艘破冰船“海冰722”号汽笛长鸣,迎着喷薄而出的朝阳,驶离秦皇岛海军码头,开始为期6天的黄渤海海冰调查。
黄渤海冰情调查是周恩来总理生前亲自批示的一项海洋水文气象调查任务。海洋水文气象调查是人类认识海洋,开发海洋的一种科学手段。海冰是一种特殊的海洋水文现象,只有进行多年的连续跟踪调查,才能掌握和预报海冰冰情,为国家经济建设和部队战备值勤服务。
1998年是周总理诞辰100周年,又是国际海洋年,本年度海冰调查更具有特殊的意义。
海冰调查队由海军某试验基地、海军气象中心等单位的20名同志组成。本次航行1574海里,掌握渤海和黄海北部的海冰边缘线,采集数据2200多组。
冰海航迹
722船一驶离码头,就发现海面上漂满了浮冰。海军气象中心总工程师王长甫对记者说:“由于厄尔尼诺现象的影响,我国的海冰近年来向偏轻发展。海面的浮冰是由于风和流的作用,从东北方向的辽东湾海域漂来的。”
本次航行是今年冰情调查的第二个航次。航线绕渤海一周,穿过渤海海峡到达黄海北部的鸭绿江口,对渤海和黄海北部的冰情进行科学调查。
水文组对取出的海冰冰样进行测量。
海冰调查队分为航线、海冰、气象和水文等四个组,对黄渤海设有28个固定站点进行观测,每天昼夜还要进行8次定时观测,一次观测要进行20项数据的测定。
执行海冰调查任务的“海冰722”号是中国第一艘破冰船。1969年初,渤海发生了20世纪最严重的大冰封。除老铁山水道和砣矶水道外,整个渤海几乎成为一个完整的大冰盘,最厚达1米以上,37艘船分别被海冰封冻、推移搁浅和挤压变形,“海2号”石油平台被海冰推挤倒塌。
气象、水文和海冰组的8名同志,身穿橘红色的保温救生服,腰系安全带下到冰面进行冰盘作业。
当时,我国没有破冰船,严重的冰封给远洋运输、海上石油开采带来严重影响。1969年9月14日,经周总理亲自批准,国务院向上海求新造船厂下达建造破冰船的任务。
9月24日开工,12月26日下水,100多天造出了一艘船,1970年2月2日交付海军正式服役。周总理还亲自批示,在秦皇岛港为海军建一个专用的破冰船码头。
722号破冰船光荣服役29年,航行163678海里,多次完成抢险救灾、破冰引航等重大任务。他们克服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历经大风浪、大雾、冰区、狭窄水道和岛礁区等多种困难条件下的航行,顺利完成了冰调任务。
为了完成周总理的遗愿,近30年来,海军部队每年进行两个航次的冰情调查,安全航行40多个航次,掌握了我国渤海和黄海海冰6.7万多组数据,近十年来,为国家海洋环境预报中心、渤海石油公司等有关单位提供100多份冰情预报。海军部队还进行过航空冰情调查,配合渤海石油公司进行海冰对石油平台安全性试验等海洋水文气象调查,在冰海中驶出一道闪光的航迹。
冰盘作业
2月5日清晨,灿烂的朝阳从冰海上升起。722船航行在厚冰区。船艏不断地撞击上百平方米的巨大冰盘,发出轰鸣的撞击声和刺耳的冰裂声,船艏的锰钢上新刷的油漆被撞得斑驳陆离。
9点10分,破冰船行驶到7号站点附近,坐住了一块几百平方米的大冰盘。冰调队员从后甲板右舷放下梯子,准备定点作业。
气象、水文和海冰组的8名同志,在队长李文才的带领下,身穿橘红色的保温救生服,腰系安全带下到冰面。气象组观测风向、风速和气温。水文组从豁开的冰面提取海水,进行表层水温、盐度等测量。海冰组用电钻钻出冰眼,冰的厚度只有18厘米。他们又用电锯取出一块30/30厘米的冰样,送到船上进行各种数据的测量。
帆缆兵们紧紧地牵着安全带。航线组的同志密切注意冰面情况,用对讲机随时向冰上作业的同志通报情况。这块冰盘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厚度只有18厘米,而且呈融化趋势,人在冰面上作业,感觉到冰块在摇晃。8名同志长时间在冰上作业,冰面不断渗出海水,随时有破裂下陷的可能。为了取得准确的数据,他们冒着危险完成了所有项目的测定,直到11点才结束冰上作业。
冰海奇观
破冰船在冰海航行6天,看到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国际气象组织规定,海冰共有七种类型,分别为初生冰、冰皮、尼罗冰、莲叶冰、灰冰、灰白冰和白冰。
我国只有渤海和黄海会出现冰情,一般只有前四种,都为一年冰。海冰隆冬生成,开春融化,在11月15日开始结冰,次年3月15日化开,最严重的冰期是每年的一、二月份。
在航行中见到的各种海冰,令人惊叹不已。初生冰由冰针、冰晶组成,像是铺在海面上的一块巨大的绸缎,由于风和潮汐的作用,大冰块互相撞击破碎形成的莲叶冰,圆形的周边拱起白色的裙边,海面上像是铺满了一朵朵睡莲,又像是大片的银白色的鱼鳞。沿岸一般都有固定冰,远远望去,像一条白色的玉带。
在辽东湾北部鲅鱼圈海域附近,可以看到直径上百米的冰盘。受潮汐和风浪的影响,冰块挤压破碎,还可以看到大面积的堆积冰。冰海的落日,更有一番奇特的景象。火红的落日映照在一块块莲叶冰上,为冰盘勾出金色的光环。太阳一点点朝西边落下,被船犁开的航迹上,漂满浮冰,间或无冰的海面上,荡起红色的粼粼波光。太阳沉入冰海,周围的海面泛起青紫色的天光。
浮冰由于相互碰撞,周边卷起形成莲叶冰,像漂浮在冰海上的朵朵睡莲,在夕阳的照射下金灿灿的。
2月5日上午,破冰船驶入辽宁鲅鱼圈海域。8时50分,破冰船坐冰作业。左舷发现两大一小3只海豹在冰面上嬉戏。一只大海豹从冰窟窿中探出小小的脑袋,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静静地窥视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一会儿,大海豹首先钻出来,随后一只稍大的小海豹钻出冰面。海豹黑油油的身体上面有灰色的花斑,头尾笨拙地摆动着,用肚皮向前跃动。也可能是呼吸新鲜空气,也可能是观景觅食,海豹一家三口尽情地在冰上玩耍。
船上的同志告诉我们,鸭绿江口的站点可以看见成千上万只野鸭子。2月8日,我早早把相机准备好。船从海洋岛出发,刚刚驶离八级的大风浪区,就被大雾笼罩。到达鸭绿江口,从驾驶室看去,浓雾把前甲板罩得严严实实,隐隐约约只看见船头的桅灯,更不用说看什么野鸭子,只好带着遗憾返回了。
2月9日上午11时10分,722船在风雪中靠上秦皇岛码头,顺利完成本年度海冰调查任务。
在中国“北极”体验极寒
南沙群岛,被人们称为中国的“南极”,我曾多次领略过它的高温酷暑。中国的“北极”到底有多冷?在最冷的时候去中国北极采访,挑战极寒,是我多年的愿望。
新兵们从口鼻中呼出的气在暖色阳光的逆光衬映下,形成热气腾腾的热浪,与冰冷的气温形成强烈反差,“冷的边关热的血”,面对此情此景,也让我这名老兵心潮澎湃,忍不住频频按动手中相机的快门,将“‘北极’新兵挑战严寒”的感人瞬间定格为永恒。
年末岁初,是祖国北部边疆最寒冷的季节,气温降到零下三四十摄氏度。
2009年12月26日,我从北京直飞到黑龙江的黑河市,把黑河边防作为采访的起点,之后沿中俄边境的黑龙江沿江公路驱车北上,经十八站到塔河,于2010年1月1日乘火车到漠河,1月2日抵达中国北极。
在这10天的时间里,我从小兴安岭的黑河,到大兴安岭的漠河北极,采访了两个军分区的三个边防团的6个边防连队,整个行程近千公里,拍摄数码照片上万幅。
做好赴寒区前的必要准备
作为军人,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作为新华社军事摄影记者,更应如此。
为了防止在寒区挨冻,我在北京出发前做了较为充分的准备:从互联网上查阅了有关漠河北极的大量资料、人文地理,一应俱全。
为了让相机能在高寒地区正常工作[1],我还专门到摄影城买了厚厚的相机保温套,以防相机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1]摄影TIPS
在摄影器材的准备上,我根据寒区拍摄不方便更换镜头的特点,决定轻装上阵,没有携带“重型武器”,只带了两台机身:佳能EOS-1Ds Mark Ⅲ、EOS-1D Mark Ⅳ,16-35mm、24-105mm和28-300mm镜头、一只580闪光灯。我还准备了三个16G的CF卡,五块相机电池,一个500G的移动硬盘。为了及时给新华社传真数码照片,我还携带了IBM X61笔记本电脑和3G无线上网卡。
《摄影世界》杂志李根兴总编得知我要去中国北极采访,特意将刚问世的佳能EOS-1D Mark Ⅳ最新专业数码相机交给我,让它同我一起到中国北极去经受极寒的考验。
《解放军画报》原社长贾明祖,向我仔细介绍了他去中国北极采访的经验体会,重点讲了在寒区拍摄如何避免相机镜头结霜,这一点我在中国北极拍摄时体会特别深刻。
《解放军报》资深摄影记者乔天富曾经三次去过漠河北极,拍摄时手指曾经被冻伤,右手无名指的指甲盖被冻掉。他着重向我介绍了防冻伤的经验,还嘱咐说不要带塑料摄影包。
出发前,我与牟可双(黑龙江省摄影家协会副主席、黑龙江省军区政治部摄影干事)进行了多次沟通,仔细研究了采访计划和具体行程,他还帮我准备了棉帽、防寒棉大衣和毛皮靴,细致入微。
在黑河寒区进行“热身”
黑河是祖国北陲重镇,地处北纬50度线上,每年降雪时间在5个半月以上,与俄远东第三城市、阿木尔州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市(简称“布市”)隔江相望。
“黑河好八连”的官兵进行滑雪战术训练。
黑河市与布市是中俄边境线上唯一一对规格最高、人口最多、城市建筑规模大的对应城市,也是中俄边境重要的口岸城市,边贸往来非常频繁。
12月27日上午,我们来到黑龙江省军区边防某团“黑河好八连”,阵阵寒风卷起团团白雾,江面上刮起“大烟泡”,江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江中,战士们设置了执勤板房,架设了区段报警线和网状钢板防阻设施;室内,指挥室的大屏幕上显示着实时动态画面,哨兵警惕的眼睛注视着白雪覆盖的界江。
执勤的哨兵告诉我,江面上的气温已降到零下40摄氏度,界江上的冰已经冻到了50厘米厚。黑河前一年是暖冬,所以来年的冬天特别冷,雪也大。每当界江上冻的时候,中俄双方边防部队值勤哨所的板房就要搬到江面上,由于界江上有潮气和对流的寒风,江面上的气温要比岸上低3~5摄氏度。“好八连”官兵就是在这冰天雪地的艰苦环境中,不畏严寒,不辱使命。我用相机记录下八连官兵冒着冰雪严寒在界江上巡逻执勤的场景,当日将一组《守好祖国北大门》的照片传回总社。
这次中国北极行的第一站选择在黑河,既是一次适应性训练,也是挑战中国北极前的“热身”,目的一是检验一下自己的体质,二是检验一下佳能相机在低温状态下的承受能力。
在黑河的4天时间里,我们先后采访了“黑河好八连”、机动步兵连的边防执勤巡逻和雪地军事战术训练,还用相机记录下了中俄边防军人举行的边防会晤和迎新年联谊活动。
通过在黑河的几天采访,我在高寒地区拍摄有了亲身体验,知道了自己应该穿些什么,如何保护自己和相机。比如,除了穿上所有该穿的军用防寒服、翻毛皮靴,戴棉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总后刚给寒区部队配发的脖套。可别小看了这个脖套,它对防止鼻子和下巴冻伤起了重要作用。
在祖国“北极”挑战极寒
2009年12月31日,我们冒着风雪沿边防公路驱车北上,经著名的大兴安岭十八站到达塔河,再从塔河乘火车4个多小时直奔漠河。
漠河县位于祖国版图的最北部,居中俄界河黑龙江之滨,是全国纬度最高的县份。全年无霜期仅有80天,年平均气温在-5摄氏度以下,有资料记载,冬季最低温度曾达到-52.3摄氏度。
2010年1月1日,我们赶到漠河边防某团,2日一大早,就乘坐边防团保障的猎豹越野车从漠河出发,向北极村驶去。
由于漠河至北极村的高速公路正在修建之中,再加上起伏不定的路面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86公里的路程走了近2小时。一路上,越野车穿行在大兴安岭上,两旁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白雪皑皑,好一派北国风光!
北极村,位于北纬53度线上,是黑龙江省漠河县北极乡的一个村庄,因地处中国版图的最北端而得名。
车子一进入北极村,就像进入了一个冰雪的世界。“北极四连”指导员刘秀飞上尉,早已经在营区门口迎候,他拿起插在雪地上的温度计,向我们显示了当天北极村的温度:-43摄氏度。
此时,我也明显感觉到北极村的空气确实与众不同,超低温的空气非常清新和宁静,不,也可以说是凝固。
我抬头向天空望去,由于冷暖的变化,太阳周围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圆圈,这是难得的北极日晕!我用相机记录下了这稍纵即逝的瞬间。由此,我联想到了梦幻般的北极光。
刘指导员还告诉我们,此时,四连的官兵们正巡逻在界江上,我们闻讯后立即驱车向3公里外的界江赶去。
享有盛誉的“北极哨所”,就矗立在界江的岸边,四周被一片冰天雪地包围,高高的哨所在雪树银花和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
“北极哨所”为欧式结构,造型很美,成了北极村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北极村的一大景观,凡是到北极村旅游的人,都要来这里参观。一名战士告诉我,界江的对岸就是俄罗斯。
此时,我置身于祖国版图的最北端,心情格外激动。眼前的黑龙江已经完全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一队中国边防官兵正在雪中跋涉,巡逻在中俄边境的界江上。我穿戴好所有的防寒衣帽,跳下越野车,抄起两台佳能数码相机,向神圣的界江走去。
我踩着几十厘米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到江面上,起伏不定的冰块隐藏在雪中,让我不时滑倒。刺骨的寒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割一般,眼泪止不住地流,鼻子和下巴顿时冰凉,我赶紧把脖套戴上。嘴里呼出的气瞬间在眼镜上结成冰霜,让我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我索性摘下眼镜,放到军大衣的口袋里。
(上)“黑河好八连”官兵在冰河上开辟巡逻道路。
(中)2009年12月31日,大兴安岭某边防团战士在进行军事训练。
(下)“北极四连”官兵冒着零下40多度的极寒,在冰河上巡逻。
“黑河好八连”哨兵在零下40摄氏度的冰面上站岗执勤,守卫着祖国的北部边疆。
2010年1月2日,查春明在零下40多摄氏度的漠河北极哨所采访。牟可双摄
在江面上拍摄不到20分钟,我的十指就冻得开始发麻,疼痛难忍,尽管戴着绒手套,握在冰冷的机身上,还是很快就失去知觉,这很危险,因为十指是供血和神经的末梢,很容易冻伤。每当有这种感觉时,我就赶紧将双手夹在腋下回暖,等疼痛减轻时,再继续工作。
尽管我穿着厚厚的新式军用迷彩防寒大衣,脚穿新式翻毛靴,在零下40多摄氏度的江面上站了不到半小时就被冻透了,脚趾开始发麻,后背感到发凉。套在鼻子上的脖套结了一层冰霜,有点像圣诞老人,但它对鼻子和两腮还是起了保护作用。
1月4日,我有幸在漠河参加了边防某团的一次新兵训练,场景蔚为壮观。当天漠河县气温降至零下40摄氏度,来自祖国各地的100多名新兵刚到军营24天,就冒着低温严寒在冰天雪地的野外进行冬季适应性训练,锻炼自己的意志力和耐寒能力,为守好祖国的北大门打好坚实基础。
2009年12月29日,查春明同俄罗斯边防军人一起包饺子迎新年。牟可双摄
数码相机在“北极”经受考验
在零下40多摄氏度的“北极”拍摄,数码专业相机如同一块冰,握在手里非常难受,如果不戴手套,根本不敢碰它。佳能专业数码相机的制作工艺和防尘防水密封非常好,但防寒效果似乎不太明显。
在“北极”拍摄,我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高寒低温对相机电池产生的影响,其他电器元件基本上没有大碍,机身的两个液晶显示屏只要有电池支持,都能工作。
2010年1月4日,查春明在黑龙江漠河边方团荣获“北极哨兵”金质荣誉奖章。牟可双摄
在冰冷的“北极”拍摄半小时左右,机身电池块的电量就开始减退,如果再坚持一会儿,电池就彻底没电,液晶屏上没有任何显示,按快门没有反应,此时的相机已经不能工作,成为一块真正的铁块冰坨子。
针对这种情况,我采取了应对措施:迅速取出衣服里的备用电池,换下机身电池,接着拍摄。等这块电池不能用了,再换上已经回暖的电池,这样下来,才勉强够坚持拍摄一两小时。
在“北极”拍摄,我遇到的第二个头痛问题,就是镜头结霜。因为室内外温差达到几十摄氏度,尽管我十分注意,也还是难以避免。人在寒冷的室外不可能工作时间太长,中间总要回到车里或者进到房间里取暖,相机也不能长时间冻在室外,稍不注意,带进来的相机镜头就会结上一层坚硬的冰霜,镜头布根本擦不掉。
我发现牟可双常年在东北边防采访,有自己的一套防止镜头结霜的办法:一进到房间里,他就顺手把棉帽戴在镜头上,说给相机保温,其实是降低温差,缓解镜头的结霜速度。这种方法我试了一下,还真灵,果然行之有效。
在第二天的拍摄中,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使用了相机保温套,虽然使用起来有些不方便,但还是起到了给相机保温的作用,同时也给双手保了暖。
通过在“北极”的三天实地拍摄,我的使用体会是:数码相机除了电池受到低温的影响之外,在其他的操作上均能正常使用,只要有电量支持,尽管在零下40多摄氏度的超低温环境中使用,影像回放、菜单调节、影像成像质量及各项功能设置,都不受影响。因此,数码专业相机在“北极”的实地使用,基本能够满足摄影师的要求,能够保证摄影记者完成采访任务。
2010年1月4日,我们顺利完成在“北极”的采访任务,返回漠河。大兴安岭军分区边防某团宋团长看着我们在“北极”拍摄的照片动情地对我说:“你是今年第一个来漠河北极采访的新闻记者,我代表全团官兵表示欢迎和感谢!感谢新华社对边防官兵的关心!”并亲自将“北极哨兵金质荣誉奖章”挂在了我胸前,一股暖流顿时涌上心头,我将会永远珍惜“北极哨兵”这个神圣而又崇高的荣誉。
编者按
我这次北疆之行,采用网络信息技术发稿手段,向总社发回传真照片近百幅,由新华社播发通稿照片60多幅,被《人民日报》《新华每日电讯》等多家报刊采用。解放军分社领导对这次采访给予高度重视,新华网军事频道专门开设专栏“新华军事记者北疆行:从边陲重镇到中国北极”,全程跟踪记录了这次采访,图文并茂,连续几天成为该网的头条新闻,被各大门户网站争相转载。至此,“北疆行”报道获得圆满成功,也为我2010年度新闻报道工作开了个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