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与中兴,曾经的同城死敌,为了抢夺订单,各种手段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但是由于创始人的性格不同,导致两家公司在应对策略上采取了不同的风格,最后也走向不同的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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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城的死敌
1995年,国家出台一系列扶持国内通信产业的政策,因此形成了“巨大中华”四家角力的局面,分别是巨龙通信、大唐电信、中兴通讯以及华为技术。在夺回被外国通讯巨头垄断的市场之后,四家公司开始相互拼杀,在经过一段时间市场角逐,最后只剩下中兴与华为这两家民营企业。
中兴与华为分别在深圳华侨城的两头,一个在东头,另一个在西头,都视对方为死对头。两家有相同的抱负,相同的目标,而且彼此的能力也非常接近,这就导致了它们彼此的竞争异常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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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5年之前,中兴处于领跑者地位,但是到了1995年之后,华为凭借万门机开始奋力追赶。1998年,在接入网市场,中兴又一度领先,可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华为又占据上风。最为标志性的是华为的HONET以2.2亿元销售额,远超中兴的ZXA10,取得关键性的胜利。
之后两家同时走向了多元化,同时向多个领域发展。其实今天的华为与中兴,由于多元化的发展,在很少领域能够直接正面对抗。华为与中兴的对抗,更多意义上是公司整体规模的对抗,两家对抗最激烈的时候在19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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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华为为了争夺市场,做了一款针对中兴的说明书,而且免费送给目标客户。中兴获知之后,非常生气,也做了类似的比较说明书,并且把华为的短板给列了出来。因此两家的矛盾迅速公开化,华为先发制人,率先将中兴告上法庭。
1998年7月1日,华为在河南高院对中兴发起诉讼,认为中兴利用两家电源问题进行比较,其中很多数据指标存在失实的报道,认为中兴侵犯了华为的合法权益,要求赔偿损失120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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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也不甘示弱,分别于1998年7月27日,以及8月19日,在河南、长沙两地,对华为发起了民事诉讼,状告华为及其子公司,为了诋毁中兴,制作散发了大量的技术对比材料,其中涉及C&C08与ZXJl0技术对比、HONET与ZXAl0的主要技术性能比较等,引起客户的误解,构成了不正当竞争要求索赔2250万元。
这几起案件各地做了不同的判决,在河南地区,华为起诉中兴的案件,中兴败诉,并且赔偿经济损失53万元。而中兴诉华为的案件,华为败诉,赔偿经济损失130万元。在长沙的官司,华为起诉中兴的案件,中兴败诉,赔偿华为36万元;中兴诉华为的案件,华为败诉,赔偿损失50.5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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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中兴还愤愤不平,认为原本是华为最先挑起的事端,而且还“恶人先告状”。但是从结果来看,华为被罚得更多,这也让中兴人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
当时的媒体还拿两家公司创始人的名字做文章,认为侯为贵以和为贵,任正非是非分明。其实如果从市场角度看,两家官司在市场上形成了巨大的广告效应,引起媒体广泛关注。任正非非常善于借“官司”提高知名度,比如2003年思科起诉华为的官司,虽然互有输赢,但是华为借这起官司,大肆宣传自己,让华为成为挑战行业龙头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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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为贵与任正非
两家创始人的性格决定了这两家企业文化的差异,侯为贵是典型的东方企业家,任正非在成长的路上一直学习西方,更接近于西方的管理方式。
早年侯为贵以技术出身,因此总希望以和为贵,依靠自己过硬的技术争夺市场。侯为贵身上有着工程师的严谨,他平时非常温和,很少批评员工,对待员工就像家人一般,在厂区大家穿着也比较随性。任正非军人出身,管理风格非常强硬,时常有种危机感。在管理上中兴喜欢授权,而任正非崇尚集中管理,所以行业内区别两队人马,如果是成群结队的那肯定是华为的人,而孤军奋战的则是中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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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为内部,要求员工必须着职业装,每个人看上去眼睛里都冒着凶狠的光。在华为,经常听到的词汇是:破釜沉舟、活下去、奋斗精神、重新做人等。华为在学习IBM过程中,严格遵守西方的企业管理制度。比如有一次,任正非上班忘了带工卡,软磨硬泡与门卫交涉,结果这个门卫死活不让他进,为此任正非还特别褒奖了这名员工。
所以在市场上,中兴常常处于被动的局面,中兴人擅长做技术,对市场缺乏应有的应对招数。还有一次,华为的业务经理冒充中兴的人,在机场把中兴的客户抢走了,而中兴的业务经理却手足无措,对此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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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侯为贵愿不愿意,只要上了战场,就需要殊死拼杀,不能退让半分。在1998年前,两家公司差距还不是很大,可是到了2000年的时候,华为销售额是中兴的2倍,如果华为不在小灵通上犯下错误,中兴几乎没有追上华为的机会。
为了扭转2003年失败战局,华为积极开拓海外市场,随后两家开始在国外打起了价格战,比如在2003年印度CDMA招标战当中,两家就互相拆台,最后导致两家在不同程度上受到损失。在2005年,尼泊尔的招投标中,两家也是打得不可开交,虽然最后中兴390万美元拿到合同,但是获得的是赔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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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低价的竞争随后还引来了“反倾销”的处罚,2009年,印度海关针对中国的数字传输设备发起了反倾销调查,最后华为被处以提高50%反倾销税,而中兴更是处以236%的重税,这相当于判了中兴在印度市场的死刑。
其实在反倾销调查过程中,两家在应对国际官司方式也不一样,化为因为有思科诉讼的经验,因此会聘请国际上知名的咨询机构,通过它们对政府的游说,从而能够减小损失。可是中兴在整个调查期间,不但没有重金聘请相关的咨询机构,而且还以商业机密为由,拒绝部分文件的公示,导致同样的调查,最后处理结果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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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应对制裁,华为和中兴也是采用了不同的策略,华为在10年前就启动了备胎计划,应诉的过程中更是找国际一流团队,整个过程非常从容,任正非甚至认为,美对华为的制裁远不及2003年战略失误的影响。在2003年,由于对小灵通以及3G的战略失误,导致华为至少损失上千亿的市场,甚至一度让华为一蹶不振,有卖掉的打算。
华为与中兴的价格战几乎是行业公开的秘密,无论是印度市场,还是亚非拉市场,甚至欧洲市场,双方都会大打价格战。以至于在国外的招标过程中,每逢招标都会叫上华为与中兴,当作彼此压价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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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双方的价格战不仅伤害到自身,甚至影响到整个国家产业链的利益,甚至官方出面协调华为与中兴的矛盾。其实这类同城死磕的境况,在中国很常见,比如当年工程机械的三一与中联的对抗,在对方安插间谍,窃听等,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导致三一重工不得不把总部搬迁到北京,即使如此,两家水火不容的态势依然没有降低。
这种视同类为仇敌的场景,历史上曾多次发生过,比如南宋的党争,新旧党人,为了各自政党的利益,最后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导致对外作战经常遭到掣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致对外才是我们共同的发展目标,面对这次中美贸易的危机,众多国内厂家抱团取暖,共同应对危机,这才是生存之道。